无奖战士

With You

    *推荐配合BGM《Chains of Promises》-Elsa & Emilie食用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在一起,永远。

  

  “我们今天所采访的是已经84岁高龄的赛科尔·路普上将,他在Hesitat城战役中以只身入敌阵扭转南东战局的英雄事迹一战成名——路普上将,您好,您一直都拒绝接受采访,为什么在今天同意了我们国军院新闻部的请求呢?”

  “这很简单,因为我以前是国军院的学生嘛,我年轻时可没有在什么国家新闻部工作过。”

  “那请问您当初为什么去参加了南东战争呢?是什么促使您做出了这个决定的?”

  “因为维鲁特去了,那我也跟着去了。”

  “您的侄女曾在采访中多次提到过您在家里总是提起维鲁特·克洛诺这个名字,请问您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哈,何止很要好,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宽和,严谨,对事认真,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有很多如果,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场战争,他的名字应当不是只有我提起。”

  “那请问您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等待救援,而是选择了独自一人潜伏进敌军指挥部……”

  “等一下,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啊?”

  “还有很多人,还有维鲁特,他是我的行动指挥官。”

  “任何行动。”

  

  “我就说上头来的人屁用没有!”赛科尔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了一点墙灰,“把我们指挥进了这种局面,最后就上去送死了,还要我们给他收尸……哈,笑死我了!”

  “赛科尔。”维鲁特提醒了他一声,后者正在发出无声的嗤笑,虎牙与下面的犬齿磨合。

  “大少,在我看来等到日出想必敌军又会发起下一轮进攻,而我们只有两个连的数量,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敌人切断了我们的物资线,我们的军火不一定充足,而且会有一段时间的孤立无援,”副官将目光从赛科尔身上撤回,落到了维鲁特脸上,“所以我认为既然已经联络到了上头,不如等待救援,好将伤亡人数减到最低,也好向上将报告。”

  没有应答。

  维鲁特调整了站姿,眉头微皱,直直地凝视沙盘,左手食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空气一时安静,迫近的黎明却昭示了陈旧杀机的唤醒。

  “……虽然我们以劣势被敌军包围,但无疑在所有我们的部队里面,我们离敌军的指挥部是最近的,”维鲁特点住沙盘上最大的绿色旗帜,然后收回手来,“当然,这个近是相较于我们的其他部队,两千米,而且这也代表了救援部队至少需要一天的路程来绕过旁边的Sakai城,再从这里过来,”维鲁特探身把东南军区里的一个旗帜插了过来,“部队只可能从东南军区调来援军。”

  “等待救援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不能撑过这一天。”维鲁特直起身,目光从副官一脸复杂的脸上掠过,定在了赛科尔身上。

  “嗯嗯,”赛科尔点点头,“你接着说。”

  看来是压根没听。

  维鲁特在心中叹一口气,却也清楚自己发小就是这么一个万事不挂心的性子:“副官先生,我的意见是奇袭敌军指挥部,因为在所有前提之前,我们还要考虑到双方状态的差异,如果我是他们,绝对不会放任敌军有一晚休养生息的时间,现在是十点,我会让自己手下的兵休息几个小时,最早两点左右再次发起进攻,最好就能端了对手这两个连。”

  “可是我们怎么过去?这两千米可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的。”副官拧起了眉头,“您终究还是刚毕业而已,最好多听别人的意思。”

  维鲁特重新指向了沙盘:“您看——如今的包围圈实际上绝对不会完整,西南方是最薄弱的——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敌军尚未摸透——就连我们也还暂且没有摸透,我们可以从这里突破,转走敌方大部分的注意力……”

  “不行,我不同意!”副官出声打断,“您的意思是让兄弟去送死?大少,您未免太把这场战争当成您的沙盘游戏了!”

  “赛科尔,先回你的墙边。”维鲁特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副官身后,“副官先生,我并没有把任何一场战争当成沙盘游戏,赛科尔有影神力,同时能保证短时间内的两千米奔袭,我们会用蓝牙耳机进行通讯,必要的话我会和他一同前往。”

  副官因为维鲁特那一眼猛然惊出一声冷汗,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赛科尔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手指几番屈伸,最后还是开口:“可是大少,您……”想不到词语就停顿了一会。

  “说完了吗?”赛科尔见副官这副磨蹭样子早就不耐烦,斜眼望向他,军靴前沿叩几次地面,“得了吧,不就是不好和上头交代吗?如果你还有命撑过一天——那你就想吧。”

  副官张了几次嘴,没有说出话来。

  “时间不等人,”维鲁特知道事情已经定下,理了理袖口,向副官伸出手来,“我们都没有把握,但是主动总比被动好,扮猪吃虎——有可能真的变成猪。”

  暗影里恶犬咧出他最猖狂的笑。

  

  “那场行动结果你们也知道——我看过你们最新版的战争历史学,居然被编进教科书里了,当然任务圆满完成,就像以前。毕竟熟悉的感觉总是能够给人好状态。”

  “再然后我归了队,中枢系统的瘫痪让敌军有一瞬的措手不及——他们当然想不到哪里出了差错了,毕竟没有资料说对方部队的这两个连里面有两个天选者,有一瞬的反应不及就够了,更何况我还在维鲁特的示意下稍微——稍微地对他们的总能源房动了点手脚。”

  “最后我们逃了出来,清点人数的时候难过的次数比想象中的要少,说实在维鲁特后来和我说他都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了,真是想不到呀,他居然也会有这种时候,去考虑自己的死亡……我们在撤回军区的路上都觉得太不真实了,真的逃出来了,但确实是真的。”

  “劫后余生的感觉太棒了。”

  “那请问您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吗?”

  “实话实说,我很恨这场战争。”

  “那这场战争有没有为您带来什么感悟?或者是有什么让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你们新闻部差劲了啊,真不会提问题。”

  “呃……这个……抱歉,我们可以看下一个问题……”“不用。”

  “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来。啊,还是要从维鲁特身上先说起。”

  

  “你们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国军院的时候,我是全校闻名的害群之马,没有人欢迎我,也没有人喜欢我,除了维鲁特。他是当时的高材生,学院男神,老师的宠儿,反正万千宠爱集一身的那种人生赢家,还是我的发小。我觉得他挺死板的,榆木疙瘩一块,捂不暖的人,但是他很好——我之前说过了。”

  “他还是克洛诺家族唯一的大少爷,我比他大1岁,不过他可比我成熟多了,也比我长得老多了,哈。战争开始的时候他19岁我20岁,当时克洛诺家族除了家主都要坐船离开塔帕兹,到楻,最后去艾格尼萨避难,和其他贵族一样。至于我?当然也被留下来了,毕竟我不是克洛诺家的人,大概只是一颗棋子,或者说一把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我当人看,或者把我当正常人看。”

  “然后我在自习室堵住了维鲁特——你说战争都开始了这个人居然还有心思学习,真是不可思议,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但我很在意维鲁特是怎么看我的——我问他如果他还有一张船票能不能带我走,我只要一个回答,如果他会,那老实说吧,他到哪都好带不带我都行,最好离战争远远的,一辈子安安全全——他到底怎么看我?挚友,朋友,又或者别的,又或者呢?和别人一样,随时可以抛下的弃子,一把断了可以再造的刀。”

  “然后你猜他说什么,这个榆木疙瘩说没有了,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没有了?他的样子也不伤心难过,反而坦坦荡荡像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他告诉我他把自己的船票让给了别人,他还说,赛科尔,我留下来陪你。”

  “哈……当时我就觉得我们一定能够活下来,不管末日岩浆海啸还是战争枪林弹雨,不管多少年多少岁,我们一定可以走到人类毁灭,直到世界结束。”

  “要我说这场战争实际上也给了我挺多的,可惜它拿走了我更多的东西,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可能我们这一代生来就是要打仗了,太没有道理了,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战火纷飞,什么时候停是没有准数的,有可能到我们自然老死都不会停,他们说要保家卫国,一群年轻人热血沸腾跟着呐喊保家卫国,参了军之后发现国卫住了,家呢?”

  “还是和平好,不用惦记着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多听一会别人开的玩笑,多吃一餐就算不好吃的饭,多和谁再说几句话,不用睡觉都不安慰,不用每次清点人数都感觉到人命有多轻。”

  “Hesitat一战之后我觉得不会再有更危险的时候,大局已定,南国很快就会胜利,我和维鲁特会作为英雄被纪念,我可以接着站在他的身后。于是太过安逸的幻想让我放松了警惕,小看了生活这种东西。”

  

  维鲁特不是牺牲的,所有英勇牺牲的烈士都应当被众人铭记,事迹应当被众人传颂,应当永垂不朽,但是他只被赛科尔一个人铭记,所以他不是牺牲。

  军区医院里面赛科尔和维鲁特刚好一个病房,赛科尔在战场上被炸弹炸伤之后还得了伤寒,被上帝怜悯捞回一条命后每天在离战场最远的地方眺望一方天空。有一天突然看见维鲁特被人扶上了隔壁病床,两个旧相识大眼瞪大眼,居然隐隐约约找回了点当初国军院宿舍里面的感觉。

  “维鲁特”

  维鲁特点了点头。

  “居然和你一个病房了,”赛科尔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感想,“和你说你现在睡的这张病床的上一个战友估计是个肺痨,每天晚上能把我咳醒,前两天刚走,不是送去了教堂就是转了病房,我看他那副样子也上不了战场,哈,埋伏都要暴露我方位置。”

  维鲁特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赛科尔突然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之前从来没有过,好像猛然之间就有一股新鲜的活气从上往下灌输到他被沉重炮灰掩埋的腐朽身躯,能喘气了,也突然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在23岁这个年纪活着。

  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重石被谁踢到一边砸碎,边砸边从喉咙里撕扯出肆意笑声,见鬼去吧——!感觉就好像战火还没有开始,不用疲转生死到麻木,不用每天看着一堆云从窗口外的天空飘过去,然后又有一堆飘过来,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一会又被梦中飞来的榴弹吓到惊醒,只需要想塔帕兹入夜半价的烧烤,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扑面,做梦都是肉质细嫩鲜美的星斑鱼丸,还有国军院的天台,枯燥的课程,长长的橡胶跑道。

  有谁的阴影安静覆过自己心脏,那么安心,带着和平时代的塔帕兹感觉。

  “战事怎么样了?”赛科尔表达了一下自己对国家大事的关心。

  “就快结束了,双方都在陆续退兵,很多地方都停火了。”

  “你怎么进医院了?”

  维鲁特没说话——是有那么一会空气是安静的,最后他没脱鞋就躺了下来,护士长看到了肯定要骂,不过对维鲁特说不定也骂不出来,衣料摩擦细碎作响。维鲁特又翻了个身,脸对着赛科尔。

  “要变天了。”

  “什么?”赛科尔侧了侧头,病号在床上做这个动作有点让人脖子很难过,不过他还是做出来了。

  “没什么,你国军院宿舍外面的衣服收了吗?”

  “还没。”

  “恩。”维鲁特应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我也没。”

  “那就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再回去收得了,要是宿舍没有被炸掉的话。”

  “赛科尔。”

  “干嘛?”

  “没什么,只是叫叫。”

  最后他才知道哪一天克洛诺家主逝世,家族亲眷都在外,贵族内部人人看着克洛诺家最后唯一留在塔帕兹的大少爷,战争还没结束,那些如蚁附膻的心思又爬出来。或许是世代从军的戾气,又或许是支持新教让国境内有不少看不顺眼克洛诺家族的人,当时的维鲁特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告诉赛科尔,只是在病房里面和他面对面了几晚,好像在宿舍的日子。

  再然后老克洛诺夫人回来,以一己之力重新撑起了克洛诺家,这个操劳惯了老公儿子,做惯了家务活的女人突然变成了叱咤政坛的铁腕夫人。赛科尔再回去的时候克洛诺的城堡看起来好像还是那样,只是平时最不喜欢他,最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夫人突然为他推掉了所有的政务,重新下了厨房。赛科尔坐回他原本的末席,原本没他份的那碗汤这次直接放在了他的面前,认真熬了好几个小时,香气扑鼻,老克洛诺夫人坐到了他的面前,什么也没说。

  赛科尔踌躇了几番,还是喊出了口:“妈。”

  老克洛诺夫人愣了愣,然后突然就垮了下来,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这个女人终于担不下了,过往已经压垮了她的肩膀,她却还要强硬地担起繁重政务,在这一声呼唤前,过去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或许记起维鲁特轻轻伏在她身旁,那一声母亲的称呼。

  多久没人叫过了。

  对此赛科尔感到非常,非常地抱歉,因为本来他该是保护好维鲁特,本来他应该站在维鲁特身后,为他拦下所有来自暗处的隐匿杀机,那样老克洛诺夫人就不会那么伤心,这个家也不会四散到连餐桌上都坐不齐人了。他突然就希望维鲁特最好把他当成一把刀,一条狗,这样感情就不会太重,歉疚就不会太深。

  国卫住了,家呢?

  

  “再然后我进了军部……因为军功晋级到了上将,再然后退了休,活到了现在。”

  “老实说真的很奇妙,我在和平之后走了不少地方,遇见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让我有当初对着维鲁特的那种感觉,那种带着过往和未来的新鲜气息。他还是在那里……熠熠生辉。到现在我也还记得他是怎么说话的,他习惯的动作,他喜欢看的书,他敲我头时候的手势和睡觉时候的样子,他的长相他的声音……”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哈?不要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我怎么你了吗?”

  “对不起路普上将但是,我……”

  “不过是隔了一个天堂而已,远距离恋爱算什么?我们可是要一直走到世界结束的。”

  “而且他一直活着,在我这里,在过去,”这位84岁的老兵抬起他的手指住第二根肋骨往下的地方,那里有颗心正在有力地跳跃着,他浑浊的眼中光芒闪烁,像是又回到了那战火纷飞时的二十几岁,“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在一起。”

  “永远。”

                                                /END

  

  是糖不是刀,终于把振鹭太太点的远距离恋爱写完了,可能和老振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这就是我想的了,觉得老振可能会更想看搞笑一点的,不过最后还是写出来了这个。

      虽然说我是说过要攒五更,不过……哈哈哈我手速太慢啦而且想去画画所以拜拜!

  如果能为你带来一丝欢乐或者触动那就再好不过了,感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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